见孟聿修面色不改,她清了清嗓子正经地说:“不会吧?你征战沙场这么多年,还有你认不出的兵器?”

孟聿修移开目光怅然道:“我的确见过不少兵器,可是最多不过是打仗时惯用的刀枪剑棍,这种精密的用来暗杀的武器,我并未见过多少。”

拿人的手短,吃人的嘴软,常离离得了孟聿修这么多好处,觉得有点不好意思,她这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,自然不会袖手旁观。

她拍了拍手跃跃欲试:“那将军你在这方面,倒是比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孤陋寡闻了,你瞧不上,我没我能看出……”

“你?你一个混迹市井之地的女流之辈,能懂这些?”孟聿修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,肆无忌惮地大笑几声。

饶是他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,常离离也不能忍受,她一拍桌子不服气地道:“怎么?你质疑我的能力?”

孟聿修敛了笑意,正襟危坐:“我不完全是那个意思,还有就是,我朋友遇袭的事情,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,我也不希望再有任何可疑人接近他。”

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,激得常离离越发不甘心了:“孟将军你是怀疑我了?且不说我能力如何,单单是我的底细,想必你也一早便打探清楚了,你这样的显赫权贵,怎么可能把不明不白的人带进将军府。”

孟聿修眉毛一挑,惊讶地看了常离离一眼,他发现她倒真是比那些养在宫中的女子,还要看得通透分明些,倒不是什么乡村傻姑。

“我说了我能看出来,就定能看出个门道来,不会是个看热闹的外行人,你现在一筹莫展,何不让我一试?”常离离一方面不甘心,但更多的是兴趣使然,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,她又语气讨好地加了一句,“你帮了我这么多,我也只是想报答你一二。”

大鱼已经上钩,孟聿修及时收网:“既然这样,那你便看看吧,天黑之后你到书房去找我。”

留下这么一句话,孟聿修就大踏步地离开了饭厅。

在常离离的期待和些许不安中,天黑了,她一口气跑到了书房门口,却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。

孟聿修的声音突然从房内传来:“怎么?白天信誓旦旦,到了晚上就怕了?”

常离离想也不想地推开门,她对孟聿修,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端的信任。

烛火摇曳,她缓缓关上了门,屋内,孟聿修站在书桌旁,笑吟吟地看着他,书房里的一张软榻上,躺着一个男子。

他的脸色不大好,脖颈上甚至脸上,都能看见斑斑伤痕,像是烧伤,脸色苍白如纸。

常离离忘了和孟聿修争执,朝那双目紧闭的男子走进紧闭,看着那可怖的伤口,皱眉迟疑地问:“这些伤……”

“是烧伤,”孟聿修走过去,将那男子的上衣揭开,露出光洁的胸膛,仍然有轻微的烧伤,一个骇人的伤口,清晰可见,“这才是利器所伤的致命伤口,我看不出是什么武器所伤。”

那是一处平滑的伤口,被处理过的伤口已经结痂,像是刀剑迅速刺入。

“是长剑?”常离离脱口而出,下一刻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,“不,这看起来比一般的剑还要锋利些,既然是偷袭,那应该是短小轻便的武器,匕首吗?”

孟聿修却摇了摇头:“若只是匕首,不会重伤至此,遍访名医,所有大夫都说他的脏腑受损颇重,不是单单被刺了一刀那么简单。”

常离离不禁皱眉,她靠得离那男子胸膛更紧,小脸上满是认真,烛火映得她一双澄澈的眸子亮若星子。

孟聿修看着这样专注的她,竟看得有些失神。

“的确不像是简单的匕首……”她沉吟着,心惊地发现,这伤口整体看似一个平整的伤口,中间和两边却有着细微的差别,伤口的中间要比两边略粗一点点。

剪刀的样子在常离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,她眉头一皱又松,表情变得惊悚:“这……要真的是这样,也太恶毒可怕了!”

“怎么了?”孟聿修知道她已经看出了什么,看来那精巧的如丝线般细的小锯,果然是出于她之手。

他走到常离离身边,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柔声道:“怎么了?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?”

常离离叹息一声:“不是觉得兵器可怕,而是觉得用这兵器的人实在歹毒。”

“你看出这是什么武器了?”孟聿修不敢相信。

“目前只是猜想,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。”她困恼地四处看了看,看见桌上的纸笔,她灵机一动,小跑过去,拿起纸笔,就行云流水似的完成了一幅画作。

等她把手里的草图拿给孟聿修看,孟聿修不明所以地反问:“剪刀?”

常离离摇了摇头:“看起来像是剪刀,却不是那么简单,但和剪刀的原理也有一点点的相似,它其实不是一把匕首,可以说是两把匕首,两把精巧的匕首被固定在一起,看起来像是一把,这样的武器造成的伤口,自然要比寻常的匕首和剑造成的伤口宽上一点点。”

“我为这问题疑惑这么久,没想到你只要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解了,你继续说。”孟聿修激动地道。

“两把匕首被巧妙地固定在一起,刺入胸膛之后,其中一把匕首,可顺着两把匕首固定的地方旋转,两把匕首便如同一把剪刀,只不过剪刀的刃在里侧,而这匕首的刃却是对着外侧。”常离离一本正经地说解释,和平时那个没心没肺,还喜欢说些无赖话的常离离判若两人。

孟聿修的眼睛亮了亮:“所以这武器不单单只是刺了我朋友,还从里面伤了我他的内腑,这些人真是恶毒!”

常离离心满意足地看着孟聿修,有点扬眉吐气的味道。

可是看见孟聿修沉郁的脸色,为朋友悲伤和愤愤不平,她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,安慰道:“这本就是偷袭,自然是极尽丑恶的手段,眼下有了线索,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下手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