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鸿轩被押进大牢,这里他已经不止一次来了,上次是阿曦想方设法救了自己,这一次……

沈鸿轩苦笑,这一次只怕再没那么好的运气了,阿曦……

想到女儿,沈鸿轩眼圈一红:“你一定很恨爹吧,爹就是个混蛋!”

牢门开了,欧阳靖玄走进来,冷冷看着他。

“是,草民骗了公子,阿曦已经嫁给忠义侯世子了,忘了她吧。”

“为什么?”他的眼睛布满血丝,冷声问。

“还用问吗?因为你是个出了名的傻子啊?你爹虽然也是官,可就只是区区知府,一辈子做到头也就这样了,还有你,将来能有什么出息?会点武,可脑子不行,上战场也只能是个小兵丁,文?你连秀才都不是,阿曦这辈子跟你有什么好?保不齐还要她养家糊口,你不能照顾她,看护她,还要她来保护你,这样的女婿我要来何用?当饭桶还是包袱?”

他的话句句如刀,诛心!

“她喜欢我!”欧阳靖玄摇摇欲坠,大声道。

“喜欢有个屁用!”沈鸿轩嘲笑道:“那世子爷风流倜傥,有本事有权谋,他将来是要承爵的,阿曦嫁过去不出两年,只要生下一男半女,就能稳固地位,以后能抬个侧室,一世荣华就有了,让她去京城,她不也乖乖去了吗?所谓的喜欢,不过是少年人的玩笑话,风一吹就散,她最终还是喜欢世子。”

欧阳靖玄杀气腾腾地逼上前一步,一拳砸去,沈鸿轩魂都吓没了,可预期的痛并没有,他砸偏了,墙上砸了一个坑,而他的手,血肉模糊。

沈鸿轩张大嘴,脸色苍白如纸。

“你……你也就这点本事,像个长不大的孩子,你这种人,就不应该结婚生子,你……你更配不上我家阿曦……”

配不上……

她的喜欢,风一吹就散……

她最终还是喜欢世子……

欧阳靖玄的脑子里嗡嗡作响,沈鸿轩的话如驱不散的毒雾在他耳畔盘旋。

踉跄地走出牢房,张振声难过地拉起他的手:“爷,你的手……”

看见他栓在牢外的马,纵身跃上,策马而去。

“爷,你去哪儿啊?”张振声急得大喊。

一路策马奔弛,一门心思只想见她,想问她,她的喜欢真的风一吹就散吗?

这夜,狂风大作,雨像瓢泼一样,他仍在赶路,朝着京城的方向,一身早就湿透了,马儿也疲累不堪,夜间又不见路,几次差点摔下陡坡。

终于,头昏脑胀,浑身酸痛,发着高烧,眼睛被雨淋得看不见,马儿一个趔趄,欧阳靖玄摔下马,滚下坡,身上擦伤处数,撞到一块大石在才下来。

再醒来时,只见浑身像灌了铅,脚提不起,马儿竟守在身边,他缓缓坐起,只觉得头痛欲裂,手突然碰到一个小盒子,那是沈灵曦临走前送他的,他像宝贝一样藏在衣兜里,连同让他送给欧阳夫人的药,也没舍得给,那是她的东西,谁也不给!

骗子!

骗子!

拿这些小东西来唬弄他。

她是不是也觉得,他是个废物,不值得喜欢?

抬手就砸!

手举在半空,又舍不得!

盒子上有她的气味,粗制的小木盒子,却是她特有的馈赠。

她说,绿色小瓶里的是感昌药,遇上风寒头痛时,吃两颗,再涂点清凉膏,盒子里还别的药,她教他怎么用,他都记住了,她说的每一句话,他都记得。

乖乖吞药,她说药膏要涂在额前眉间,太阳穴还有耳后腕脉,他都照做了。

吃完药感觉好困,将盒子揣回衣服里,贴着心脏的地方藏好,还有她送的项目,奇怪的样子,很老旧,可她说是她娘的旧物,贴身戴好。

一觉醒来,又累又饿,头痛倒是减轻不少,一只兔子蹿过,他懂兽语,问兔子,她有没有来过。

马车在官道上走,小兔子不敢去官道,所以没遇到。

是啊,官道,该走官道。

沈灵曦并不知道欧阳靖玄在做什么,马车颠,她极不习惯,竟有点晕车,歪在绿萼怀里假寐。

车帘掀开,露出薛之沛那张略带嘲讽的俊脸:“不是神医么?坐个马车也能半死不活的。”

沈灵曦懒得理他,继续闭目休息。

“会骑马吗?”

“会,有马吗?”沈灵曦立即来了精神,兴奋地问道。

“有啊,但不给你骑。”说完,他甩下帘子策马离开。

连骂他都嫌浪费力气,沈灵曦在眉心和耳后都涂了点风油精,又绑了块姜片在手腕处,绿萼给她铺好软褥子,让她坐上去,又在背后塞了个大枕。

沈灵曦半躺着休息。

没多久,马车却停了。

一个长相清秀,约么十三四岁的少年过来请她下车:“爷说这儿有个水井,可以下来打点水吃点干粮,到前面驿站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,到时就天黑了。”

沈灵曦见过他,是薛之沛的小厮阿良。

晕车的人巴不得可以下车歇息呼吸新鲜空气,沈灵曦扶着绿萼的手下了马车,只见薛之沛正坐在大树下,一把官帽椅,黄花梨的小方几子,桌上摆着几个小菜,他手里握着酒杯。

这个官二代兼富二代还真奢靡的,荒郊野地里也要摆少爷公子的谱。

沈灵曦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,绿萼带着点心,主仆二人就着一个水壶吃点心。

沈灵曦从不娇气,晕车这种事情在前世是没遇到过的,无奈原身的身体底子太差,古代的路自然不如现代的平整,马车更没有减震器,才坐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。

吃饱后,沈灵曦在林子里走走,草药她认得一些,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。

“别走远了。”阿良过来道:“爷说了,顶多一刻钟就要启程。”

沈灵曦点头,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:“你怎么了?”

阿良面露羞意:“骑马骑的。”

看来骑术不太好。

“来,在伤口上涂这个,不过,你不能再骑了,得等伤好了才行。”沈灵曦递给他一瓶药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