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没有关,风从门口吹了进来,吹动他的墨发随风飘扬。他一袭白衣站风中,如仙般飘逸,他的眸子却黑的如墨,里面闪烁着从未闪烁过的光茫,那种光茫是恨!

他背对着门而站,他的脸逆着光,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,却能感觉得到他那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寒意,纵然洞房里的一片火红,却也挡不住他身上浓烈的寒气。大红的喜烛已燃尽,跳跃的火苗晃了晃便彻底的熄灭,只余下那一地的烛泪,如美人的泪水倾洒了一地。

点卯的旗牌官早已将军队点查完毕,却久久不见沈笑儒来领兵,只道他昨夜新婚纵欲未醒,本不敢打扰,可是皇命在生,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两个校慰来到沈笑儒的别院。

可是当他看到那已烧成一片为烬的院落时,想起昨天晚上的动静,心里又怵了几分,便站在洞房的门外,见沈笑儒在里头,也不敢出声相唤。

副将张进元久等沈笑儒不至,便也赶到贤王别院,看了一眼被大火烧的乱七八糟的院落,眼里满是不屑,却怕沈笑儒逃走,忙四处派人找他,士兵来报:“贤王现在还在洞房里。”

张进元心里好笑,都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女色,难怪会被皇上处处牵制,他真不知道这种没用的男人,皇上为何处处提防,还让他来看着沈笑儒。纵然沈笑儒上一次在比较中胜出,在张进元的心里,沈笑儒不过是个文官,屁用都没有。

于是他迈着八字步,大摇大摆的走到洞房外,却见旗牌官守在外面,他骂道:“混帐,都什么时辰了,还不将贤王殿下唤醒,耽搁了时辰你担待的起吗?”

旗牌官心里惧怕,不敢顶嘴,只得在门外唤道:“王爷,时辰到了,将士们都已经整装待发了。”

屋子里一片寂静,过了约莫一刻钟屋子依旧没有声息,旗牌官只得又壮着胆子道:“王爷,该出发了!”

屋子里依旧静的怕人,旗牌官的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,正欲再出声喊他,却听到里面传来冰冷的声音:“知道了。”紧接便见沈笑儒一袭白衣走了出来。

旗牌官松了一口气,张进元却满脸都是不屑,就沈笑儒这副样子,皇上还给他十万兵马,好在没有真的让他去打默克族,否则当真是去送死!

沈笑儒淡淡的看了一眼众人,淡淡的道:“既然都准备好了,我们现在就出发吧!”

“王爷,你出征王妃不出来送你吗?”张进元在旁问道。来之前,皇上曾经吩咐过,一定要将那个女人留在阳城。

沈笑儒的眸光暗到极致,却淡淡的道:“她的身子弱,此时还在床上休息,你们不要打扰她。”

“王爷和王妃大婚就分别,王妃无论如何也要出来相送吧!”他一边说着话,一边便欲伸手去推门。

沈笑儒的眸子里泛起了一抹杀气,张进元的手还没有推开那一扇虚掩的门,一把薄如蝉翼的刀便架在他的脖子上,他满脸吃惊的看着那把刀,耳畔听到极清冷的声音:“谁敢扰到她,格杀勿论。”

张进元心里仗着有皇帝撑腰,也没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,更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,一边笑嘻嘻的推沈笑儒的刀一边伸手去推那扇门:“我这不是为王爷好嘛,真要离开了,日后要见王妃只怕都难……啊!”

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便惨叫起来,那只去推门的手已被沈笑儒一刀砍下,他手中的那把刀居然是的把削铁如泥的宝刀!

沈笑儒冷冷的道:“本王说过,任何人敢扰到她,都格杀勿论!”

冰冷的声音如刀锋一般舔过张进元的神经,张进元吓的连手痛都忘了,忙扭过头看着沈笑儒,却发现眼前的男子哪里还是往日那个温文尔雅的沈笑儒!他的那双眼睛里冷厉的可怕,比地狱里的阎罗王还要可怕几分,他顿时明白若真是惹恼了眼前的男子,只怕他真的会杀了他。

旗牌官在旁劝道:“王爷,张将军虽然冲撞了王爷,但是大兵未发,便先斩大将极不吉利,这次还是先饶了张将军吧!”

张进元心里虽然怕,却还是有些不服,却也不敢再顶嘴,强忍着痛意从门边退了回来。

沈笑儒寒着声道:“从即日起,本王不仅仅是王爷,还是你们的顶头上司,所有的人都得听从我的命令,若有不从者,杀无赦!”

“是!”在门外等候的众人齐声答应,却一时都不明白往日里那个温和的王爷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。

点将台上,沈笑鸿端坐其上,当三牲五谷祭完天地全神之后,沈笑鸿从高台上走下来,来到沈笑儒有身边,拍了拍他的的肩膀道:“父皇交这片国王交给朕,朕便要拼心全力守护,容不得那些宵小猖狂,而在这么多的番王里,朕只有你一个亲兄弟。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让朕如此放心的将兵权交付。喝下这碗酒,朕祝你马到功成!”

沈笑儒伸手接过那个白玉一般的碗,他看着沈笑鸿道:“臣弟记住皇上的话了,等到将默克族平定之后,臣弟会来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。”说罢,他将那碗酒一饮而尽。

沈笑鸿满脸是笑的点了点头,沈笑儒又道:“臣弟不在阳城的这段时间,还要烦请皇上替我照顾好明夏,她的脑子不好,我实在是放心不下!”

“放心好了,有朕在,没有任何人敢动她一根毫毛!”沈笑鸿说的信誓旦旦。

沈笑儒含笑看着他那张笑的生动的脸,将玉碗放下,一翻身便骑上了战马,他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,坐在高头大马上大喊道:“天佑苍蓝,平定夷匪,出发!”说罢,一夹马肚,一马当先便跑了出去。

沈笑鸿脸上的笑容在沈笑儒转身的时候便消失的干干净净,而沈笑儒转过身来的时候,眼里已满是杀气。

沈笑儒还想再去找明夏,却知道他不能再去找她,现在他的境况危险无比,更不可能进宫,他站在高高的辕台之上,看了一眼那片掩印在绿树从中的红墙和琉璃瓦,他在心里低低的道:“明夏,我会再回来的,会活着回来,会带你去看那茫茫草原,去雪山上彩摘雪莲,我所有允诺你的事情都会兑现,但是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,等我回来接你!”

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,我都不会介意,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明夏!”

“那些名声,我再也不介意,我昨天晚上就该吻上你的唇,就算是要去看那片被火烧成一片的火药,也应该带着你!”

“我若是能再活着见到你,一定不会再离开你,永远都不离开你半步!”

“等着我,明夏,我一定会回来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