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逸枫的眼睛微微眯在一起,另一个男子大声问道:“世子,我要投军,要杀了这群没有人性的蓄生!”

“我们亲人的鲜血绝不能白流,我们要讨要回来!”

“杀了那些狗娘养的!我要从军!”

“我也要从军!”

悲痛的声音伴着哭声在西风里荡起,似在吹奏着人间最为悲伤的曲子,点点哀伤在空气中流动,化成一条线,牢牢的扯住了众人的心。悲呼声响彻整个凌州的上空,天空中积着层层乌云,天已入冬,似在下雪了。

沈逸枫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,他大声道:“朝庭对我凌州做下这样的暴行,我们日后定当百倍还之!”

“对!百倍还之!”

“保卫家园!”

“朝庭如狗,不反则死!”

“……”

演武台前架起一个书桌,楚风带着几个士兵在那里写着入军名册,不到片刻,那个书桌便被围的水泄不通。

楚风见人太多,便大声道:“大家别围在这里,排队一个一个来!”

明夏见到眼前的情景,对沈逸枫又多了几分佩服,她走到他的身边道:“世子好计策,如此一来整个凌州都是你的兵马,钟云山就算是有二十万铁骑只怕也奈何不了凌州。”

沈逸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:“我只是想告诉他们,如果他们不反抗的话,就只有一死,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的眼前。”

明夏轻轻点了点头,沈逸枫又道:“你怎么到这里来呢?”

“听到哭声来的,你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。”明夏低低的道:“谢谢你!”

“谢我?”沈逸枫有些莫名其妙,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话有些转不过弯来。

明夏浅浅的道:“我今天才知道灵芝的事情。”

沈逸枫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:“那枚灵芝已经放了很多年了,一直没有机会能用得上,刚好田大夫说可能帮得上你,所以就拿来试了试,看起来好像是有些效果,可是也没有田大夫说的那么夸张。”

明夏的头微微低了下来道:“对不起?”

“你今天是怎么呢?先跟我说谢谢,紧接着又对我说对不起,是不是发现我的好处呢?”沈逸枫有些皮皮的道。

明夏赏了他一记白眼道:“我谢你是因为你救了我,向你道歉是因为以前说的话有些过火,早知道你是这副样子,我想我根本就不用向你道歉了。”

沈逸枫朝她微微一笑道:“其实该道谢的那个人应该是我,如果昨夜不是你及时赶到,或许粮仓已毁,该道歉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我,以前只怕是真的很招你讨厌。”他忆起以前的那件事情,心里终是愧意浓浓,她那样对他细细想来也真是他活该。

明夏的眼睛微微一眨道:“你的谢谢我接受了,至于你的道歉嘛!我还是不接受,因为你真的很讨厌!”

沈逸枫的眉毛微微扬了扬道:“不管你是否接受,你这一次能留在凌州,我就很开心了。”

明夏淡淡的道:“你想太多了。”说罢,她扭头便离开了。

沈逸枫的嘴角微微上扬,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,这种感觉真的很好。

由于辽南王府被毁,辽南王府里所有的人全部都住到米府里去了,一时间,米府里热闹非凡,门口人进人出,而阿敏每次看到明夏都不给她好脸色。

凌州城里因为这一次战事忙成了一团,一边要训练新兵,一边还要守住凌州,原本的将士一个个恨不得一个拆成两个用。明夏以前带领过群匪,觉得自己能帮得上一些忙,再加上她对沈逸枫的印象有所改观,是以也时常到军营里去帮忙,而她自那一夜消耗了太多的内力,一直都没有休息好,这一日被寒风一吹,居然感染了风寒。她从小就极为讨厌喝药,每次丫环把药端来的时候,她都把药倒了。

她从军营回来又累又乏,拿起水杯替自己倒了一壶水,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,一喝下去才发现不对,里面居然装的是药!她正要全部吐出来,却见阿敏从旁边冒了出来,她只得把那口药咽了下去,紧接着便听到阿敏不冷不热的道:“我已经吩咐下去了,日后你喝的茶水全是药。”

明夏懒得理会她,见桌上的饭菜已好,上面有一大碗汤,天冷了上面盖着盖子,她揭开一看,只见那碗汤里也是黑乎乎的药汁,她不禁觉得头痛,却听到阿敏道:“这里是我的家,一切我说了算,乔明夏,我就不信整不死你!”

明夏伸手抚了抚额,看着阿敏满脸得意的表情,她忍不住摇了摇头,阿敏见她那副头痛的样子,心里更加得意了,趾高气扬对着明夏轻哼了一声,然后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。

明夏半夜口渴难耐,又寻不到水喝,只得把阿敏放在桌上的一大碗药汁全喝了下去,良药苦口,那碗药汁直把她苦的舌根都发颤,她翻箱倒柜想找些吃的压一压,却发现药碗的旁边放着几颗蜜饯,上面还有一张字条,她摊开来一看,只见上面写道:“我亲手做的,试试看好不好吃。”

龙飞凤舞的字,是男子的笔迹,她的嘴角微微上扬,知道那是沈逸枫替她备下的蜜饯,心里不禁微微一暖。这些天她病了,他从来没有问候过她,也极少去过问她的事情,却没有料到他嘴上虽然没有说,私下里却还是关心着她。

她轻轻咳了一声,拿起旁边披风披在肩上,夜已深,寒气加重,她的心里却升起了层层的暖意,他这样的行为比起他往日里自以为是的关心要得她的心的多!

她将披风裹的紧了些,这么一折腾一时也睡不着了,她想起白天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好,便将鞋袜穿好朝军营走去。路上不时能看得到一些哨兵,自从十月初九那一天之后,整个凌州便处于警戒状态,悲伤的人们在将亲人葬下之后,便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。

死者已已,生者依存。